情何以堪,一碗蒸鸡蛋的故事!

 情何以堪,一碗蒸鸡蛋的故事!

文博堂观点.文博

小时候家里住得很偏僻

要跑到20多里外的地方去读中学

清晰的记得

要爬过一个郁郁葱葱的小山丘

还要过两条青草依依的小河

然后还有一条碎石公路要走好久好久

一年后,父母便要我寄居在学校的老乡家

于是每隔一段时间

妈妈涉水爬山的来看我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知道妈妈的劳累

因为妈妈从小就不吃肉,身材特别的单薄

我以为有一阵大一点的风就会把妈妈吹走

 

不吃肉的妈妈却特别喜欢吃鸡蛋

而且特别喜欢蒸鸡蛋(就是鸡蛋羹)

那个时候的农场要弄到鸡蛋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所以,父亲变着法子把蒸鸡蛋这道菜做的满满的

也就是一只鸡蛋多加水,蒸出来一大盅钵

但即便是如此,我总是让着妈妈吃

当然事情的结果不是如此

一家五口,妈妈可能吃的还是最少最少的

但即便是如此,我还是能发现不吃肉的妈妈

是多么喜欢吃蒸鸡蛋啊

 

接下来,一碗蒸鸡蛋的故事发生了

那一年的夏天,天气那样的炙热

妈妈还是来看我了

后来一起在老乡家里吃晚饭

清晰的记得那天的晚饭特别的早

太阳还不愿意从山那边落下去

因为早早的吃完晚饭后妈妈还要赶回家去

一碗蒸鸡蛋端上桌来

黄黄的、香香的、热气腾腾的

我从心底里感谢房东张奶奶的细心与热情

因为我实在记不起来

我是在哪一天的茶余饭后告诉过张奶奶

我妈妈是特别喜欢吃蒸鸡蛋的

显然妈妈也看到了那碗蒸鸡蛋

我也顾不了其它了

用勺子使劲的送到妈妈的碗里

并连着问妈妈:今天鸡蛋好吃嘛

清晰的记得

妈妈开始迟疑了一下

但接着向着我也向着房东张奶奶使劲的点头

(虽然房东张奶奶暴露出异样的表情)

那一刻,夕阳从山那边越过树林,趟过小河

最后落在妈妈的肩头上

那一刻,妈妈吃的很香

而且露出满庞的笑容

清晰的记得,年轻的妈妈是那样的漂亮

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略高一点的鼻子

只是微微飘起的长头发

我仍然可以看见过早爬出来的那些白发

那碗蒸鸡蛋也是如此的香气四溢

至少在妈妈回去之前

我是满怀高兴而又幸福的

直到我在傍晚时分,杨柳树下

依依不舍的送走母亲

直到再看不清她那越来越弱小的背影

……

 

但一碗蒸鸡蛋的故事并没有结束

那天傍晚送走母亲后

回到房东家,我当面感谢张奶奶

但张奶奶告诉我:

“那不是蒸鸡蛋,而是豆腐脑”

因为没有菜籽油,只是多加了点酱油罢了

也就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吃的“红锅子菜”

(那个年代经常油荒)

所以那一碗所谓的蒸鸡蛋反而黄黄的,香香的

但归根结底是假的

也就是不是蒸鸡蛋,不是鸡蛋

那一刻,我跑出了房门

追着妈妈回去的那条路

在黑夜里徘徊了许久许久

 

多少年后我参加了工作

把母亲接到城里

在饭馆点了一碗真正的蒸鸡蛋

妈妈还是坐在窗口的夕阳下

妈妈还是那样面带微笑的

吃着我勺给她的蒸鸡蛋

还是边吃着边向我连连点头

只是妈妈原来的那满头黑发

顷刻间在窗一方,白色苍茫

 

直到现在,妈妈也没有跟我说过

那一碗“假”蒸鸡蛋的往事

我也没有勇气去问妈妈

也许妈妈早就忘记了

那一碗蒸鸡蛋的一切的酸甜苦辣

而我,妈妈

面对您,回首往事,让我情何以堪

 

现在的我能还母亲一碗蒸鸡蛋

但我知道我无法报答妈妈的无数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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